■左琦

　　自結(jié)婚后，過年便是婆家一年，娘家一年，北方一年，南方一年。在山東體驗北方的年味兒，對于正宗南方出品的我來說，可新鮮了！

　　民諺云：“二十三，祭灶官；二十四，掃房子；二十五，磨豆腐；二十六，去割肉；二十七，蒸棗山；二十八，貼年畫；二十九，去買酒；年三十，吃餃子?！薄昂贸圆贿^餃子”，北方的年味兒蘊藏在餃子里。婆婆的手藝是經(jīng)年練就的功夫。切菜、剁肉、拌餡、調(diào)味、和面、揉面、切面團(tuán)、搟面皮，渾然天成的一道道工序，行云流水一般。這其中又?jǐn)?shù)搟面皮最難了。面皮搟厚了，包餡后下鍋煮時，既費時間又不容易煮熟；面皮搟薄了，又容易把餃子煮破。因此，搟面皮要搟得均勻且要盡量成形，可見這綿里藏針、透著巧勁兒的功夫，堪比金庸小說里的掃地僧了。要是誰吃到了含了硬幣的餃子，那可是新年的福氣，絕好的兆頭，這份頭喜兒可是家人都盼著的。聰明的婆婆總會把這特殊的餃子舀到孫子的碗里，孫子是家里的寶貝疙瘩，自然是要承接家里最大的福氣了！

　　臘月二十九，婆婆開始蒸包子。白菜餡兒、韭菜雞蛋蝦仁餡兒、羊肉餡兒的足足蒸了兩大鍋，個個面龐大，令人食指大動。待氤氳的香氣散去，在一堆包子里，挑個最讓人眼饞的掰開，一嘴下去餡就直往外涌。皮薄餡大的自家包子，透出北方人的地道實在來。

　　年三十一大早，婆婆就開始忙活起來。按照山東的風(fēng)俗，除夕早上，要吃面條，寓意“錢串兒”。因靠著渤海灣，餐桌上少不了擺些冷碟：琵琶蝦、梭魚、墨魚仔、對蝦……嗬！全套的海貨。這天的下午，男男女女互相串門，熱熱鬧鬧嬉嬉笑笑，嗑著瓜子剝著花生。屋外的開天雷響炸了天，看門的狗都閑散地躺著放了大假，滿心等著主人喂些年貨呢！

　　與北方截然不同，南方的年味兒主要集中在那一桌象征著團(tuán)圓的年夜飯上。母親舉一人之力，調(diào)眾口之味。若論起她的招牌菜，但凡能上桌的均可入列，這也是典型的湖南家庭婦女持家能力的體現(xiàn)了。湖南人愛吃熏臘制品，臘味合蒸是餐桌上的?？?，臘肉、臘魚配上瀏陽豆豉，咸甜適中香而不膩；粉蒸肉的受歡迎程度自不必說，上等的帶皮五花肉拌以老抽、生抽、料酒、雞精、鹽、胡椒粉、蒸肉粉，經(jīng)高壓鍋的“淬煉”，鮮香味美軟軟糯糯，大快朵頤直呼過癮；湖南人謂“無扣肉不成席”，可見它在席面上的重要地位，虎皮扣肉的完美搭檔就是梅干菜了，酸香撲鼻的扣肉入口即化，當(dāng)真是味蕾的奇妙之旅！要知道，做得一手好腌菜也是湘妹子的好本事呢！

　　五圓蒸雞、剁椒魚頭、干蒸八寶果飯、冬筍臘肉、釀豆腐、燉豬腳……滿滿一大桌又豈止十個菜？這些象征著闔家歡樂、蒸蒸日上、大吉大利、年年有余、節(jié)節(jié)高升的菜品，既不缺品相又不失本味，如何不受歡迎呢？所有的美好、吉祥、快樂、幸福，都在觥籌交錯間傳遞，一年的辛勞疲憊也遁銷無形了。若是大家都夸口母親的廚藝，再看看見底的碗碟，母親那合不攏的嘴和溢滿笑意的眼睛會告訴你，為這頓年夜飯前前后后的忙活勞累，值了！

　　飯后，全家團(tuán)坐，敘舊話新，其樂融融。長輩給小孩的衣兜里塞上壓歲錢。孩童們喜不自勝，這是他們過年最大的盼頭！大年初一，打開家門，謂之“開財門”。家族內(nèi)的親戚就開始互相拜年了，相見輒?！靶履旰谩薄肮舶l(fā)財”“萬事順意”之類的吉語。穿新衣、穿新鞋、戴新帽，從頭到腳的新，新的一年就這樣喜氣洋洋、生氣勃勃地開始了！

　　南北年味兒，不同風(fēng)味兒。今年號召就地過年，山東婆家暫時不回去了，但我依然可以視頻連線兩邊的家人，互道祝福、樂其所樂。豐富的電視節(jié)目、滿桌的名家名著、規(guī)律的生活作息、平和的情緒狀態(tài)，足以保證疫情之下的年也是快樂幸福的。不聚餐，不扎堆，過個健康年。祝愿國昌民富、國泰民安！